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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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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
“沒有。”

許是有眼神匆匆看過來,宋準直起了身,雙手扶住大腿兩側,保持謙遜恭敬的態度,對晚心亭低下了頭,腰桿筆直地行了禮。

在那個人眼中,他用坐著的姿態同晚心亭講話是極大的不尊敬。宋準還不想在晚心亭面前挨一巴掌出醜。

即便他現在闖出了一片還稱得上成功的事業,他依然要恪守父親定下的規矩,和晚心亭保持距離,沒有過多的靠近。

晚心亭甩了下包,打算刷卡,進入電梯。

“小姐。”一個剛從旋轉門進入的中年男性,叫停了晚心亭。

說是中年的年紀,但這人保養得當,一看就做過很多醫美,將皮膚微調到光滑白皙卻難掩松弛老態的程度,他和宋準長相極為相似,身材高挑瘦削,氣質卻不相似。

宋準淩厲得像刀子,又悶又鈍。可這位中年男人見人就笑,魚尾紋也顯得他宜室宜家的親和力,一看就是被哪家出手闊綽的會長嬌養得很好,只擅長賢惠地做飯插花、整理家務和討好情人,他沒經歷過風雨險惡,對人性有種天真的純善和賢良。

晚心亭回頭一看,得體地微笑:“宋叔。”

宋福實扶住褲腿的兩側,朝晚心亭深深鞠下一躬:“打擾到小姐了。希望您不要介意。”

晚心亭笑:“哪有。”

中年男人又解釋:“剛才我出去送會長離開了,她這幾日在首爾,聽說您錄完節目回來了,想來看看您。”

“哦。我和朋友出去玩了。她怎麽不打電話給我,那我母親是走了麽?”晚心亭望了眼門口,她從金夢詩的車上下來,沒有看到她母親的車停在外面。

提起晚心亭的母親,中年男人笑紋像風吹奏樹葉蕩漾開:“會長說您肯定是去約會了,自然是不想打擾您的約會。今天是聽著管家說您旅游回來了,她才想等到您,沒有要煩您的意思。會長等了兩小時,她累了,就先回家睡覺。她剛走不久,要不要我……?”

原主本來就是放養式教育,去了日本後的生活很獨立,買公寓的時候就沒有提過一嘴要給母親鑰匙。按照晚心亭搜索原主記憶,原主是怕母親拿到鑰匙後,她的私密空間會被打擾。母親會叫在首爾居住的親近之人來照顧她,到時候每周又會有人忙天忙地打掃衛生,給她上門送海帶湯和小菜。

晚心亭:“不用了。她回去休息就讓她休息。”

宋福實聽話地點頭。

“那她找我是什麽事?下次可以提前打一通電話的嘛。”

宋福實流露出不好意思,“會長也是臨時決定想看看您,她說想明天晚上吃個飯。”

“可以。”晚心亭看了眼下到一層的電梯,“要不宋叔我們上去說?”

宋福實連忙擺手,他是沒資格進小姐家的大門。

宋福實沒讀過多少書,來自濟州島的鄉下,父母一輩子都是打漁人。他除了會做一手濟州島的好菜,有張賢惠老實的好臉蛋,沒有任何優點。他很早結了婚又離婚,失敗的婚姻令他常被人指指點點。他前妻是鎮上有名殺魚販的女兒,五大三粗,燙了很流行的羊毛卷發,手起刀落就能砍下十斤的魚頭,殺性大脾氣大又喜歡喝酒。結婚沒幾天,宋福實就鼻青臉腫出現在街頭去上班。

後面他離了婚,他還經常被喝醉酒抱怨他追到他家的老婆家暴打罵,他在酒館幫廚,一次偶然的機會,老板讓他去給來濟州島度假的大公司會長做幾天餐食。

那天正午,宋福實偷偷對著孩子照片抹眼淚時,被晚會長瞧見,遞了塊手帕。

在晚心亭的父親和會長離婚後,晚方玉忙於公務又再婚之際,就叫宋福實來她家做事,幫她帶孩子。後來晚方玉沒再提過讓宋福實回去,宋福實跟了晚方玉很多年,晚方玉再婚幾次,都沒拋下過他。

他覺得自己身份見不得人,不年輕不俊俏,暗地裏他是晚方玉在首爾的司機或管家,擺在明面上,他是晚方玉養了多年的情夫。晚心亭自小不嫌棄他的存在,他已經很感恩了。

宋福實畢恭畢敬解釋了家宴的事,他羞慚地赧了臉,沒說是晚方玉臨時起興,看晚心亭和宋準都在身邊,要給他慶祝生日的事。

晚心亭在系統的提示下明白是他慶壽誕的緣由,她點頭說:“可以。明晚在清潭洞的別墅麽?”

“是的。”宋福實緊張地捏住手指,他小心翼翼地試探,“小姐希望吃點什麽?宋叔都可以給你做。”

“老樣子吧。別弄太多了,吃不完。”

寒暄了幾句宋福實的身體情況,晚心亭轉身走了。

宋準一直待在宋福實身後,沒機會再和晚心亭說一句話,宋福實恭敬地垂著頭,宋準也一樣,直到晚心亭的身影進入了電梯,他們才擡起頭。

宋福實擡起頭,臉上有看自家孩子初長成的高興,他喜滋滋對宋準說:“小姐,越來越有會長的氣派了。”

宋準嗯了一聲,在思考晚心亭和誰去約會的事。

他心思放在晚心亭身上,宋福實和宋準商量明日要一大早起來去海鮮市場買的菜,晚心亭對海鮮挑剔,有半絲腥味的海鮮她都不吃。

宋準悶悶不樂地應和,在出了旋轉門後,宋福實眼神冷下來,甩了宋準一巴掌,宋準被打得臉一偏。

宋福實到底是男人,斷掌手重,宋準嘴皮碰上牙齒,唇角就出了血。

宋福實喝道:“別以為我看不出你什麽心思。那種夢是你能做的!”

兒子是宋福實帶大的,一個眼神宋福實就知道他想什麽。

早幾年,他發現了畜生兒子齷齪地收集晚心亭的衣物,宋福實跪著朝晚方玉稟告了實情,磕頭認錯,他央求晚方玉將宋準送去海外。

宋福實自認這輩子命好,叫他遇上了晚方玉這個貴人,把他從臭水溝子裏拉拔出來,讓他得救,遠離那種痛苦到日夜都想跳海死去的生活。他的人生因為晚方玉有了希望。晚方玉不僅是他心心念念愛著的人,是他不顧廉恥也要侍奉一輩子的會長,更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恩人。

恩情比愛情更重要。

宋福實是絕對不會傷害晚家母女。他知道晚心亭從小喜歡他這個兒子,但說真的,他覺得宋準這種出身配不上晚方玉的女兒,晚心亭最好是像她母親那樣活出自己的人生,不要嫁給仆人的兒子。

他數落起兒子:“別以為你現在是個什麽什麽社長,有了頭銜,你就忘了本。你能有今天這一切,都是會長給你的。我辛辛苦苦,做牛做馬把你養這麽大,是讓你覬覦小姐麽?你個不知恩的白眼狼……”

宋福實一想到這孩子的狗膽包天,氣不打一處來,又伸了巴掌,要拍在兒子腦袋上,又礙於門童的目光,怕他表現得太小家子氣,給晚心亭丟臉。

宋福實收了手,讓宋準去開車。

-

金夢書頭疼欲裂,但生物鐘使得他按時清醒,睜開了眼。

他下了樓,磨了杯咖啡豆,等待咖啡煮開的過程,聽到後院的響動,他伸著脖子去看是金夢詩牽著兩頭德牧從後門回來。

金夢書揉著發緊的太陽穴,他喝斷片了,早忘了還帶了兩條狗回家。

金夢詩用紙巾給德牧擦了腳,兩條德牧撒歡似的跑進客廳,到處聞嗅。

金夢書倒了杯咖啡,用咖啡杯遮擋他唇角嫉妒的扭曲。

“傻狗。”他冰冷地腹誹。

德牧向金夢詩搖尾巴,金夢詩買了磨牙棒給它們,它們餓得饑腸轆轆時,是金夢詩給了它們大碗狗糧。這個男人身上有主人的氣息,懂得尊重它們的習慣,帶它們去散步,德牧對男人好感倍增。

“昨晚睡得好麽?”金夢詩打開冰箱,拿出食材做早餐,“看來你第一次和女生約會沒什麽經驗啊,喝醉了,還要哥哥幫你把女朋友送回家。”

金夢書冷叱:“多謝哥幫我照顧我的女朋友。不過,你什麽時候你也能把嫂子領回家,讓爸媽看看。”

金夢詩冷下臉,他摩挲著無名指蛇咬尾的戒指,又彎起一抹笑容,“你分手的那天,怎麽樣?”

仿若在火上加了柴,火苗滋地熾旺,金夢書怒氣躥上頭頂,“你犯賤啊,非惦記她?天底下有那麽多好女人,你得和我搶,金夢詩你有病吧。”

“誰和你搶了。她也沒和你結婚。”金夢詩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對,“你說話怎麽跟爸一樣了,像上面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。晚心亭又不是你的所有物,何來搶字一說?”

金夢書宿醉得頭疼,被金夢書懟到腦霧了,一時想不出對策。

“你做男人也太狹隘了,你和她又沒結婚,再說,結了婚的女人也不是被綁在一個男人身上。她有離婚的自由,她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,不被愛的才是小三。怎麽,你害怕她跟你只是玩玩?她倒是挺愛玩的。”

金夢詩沒把話挑明,跟你玩可以,怎麽跟我玩就不行。

金夢詩剪著肉排,語重心長勸弟弟:“學學隔壁的閔議長,昨晚閔夫人帶人回來,閔議長都沒回家,做男人大度些。”

德牧聞到香味,坐在金夢詩跟前,金夢詩沒騙晚心亭,他在美國寄宿家庭真養過德牧。

-

晚心亭遛完狗,收到了《結戀》節目組第二期錄制的短信,她發視訊和作家溝通了一下,得知要進行海外旅行式綜藝的錄制,抽簽決定旅行地點,四支簽,只有一支在本國。

作家提醒她需要提前攜帶防暑防曬用品。

晚心亭回到公寓,看見宋準提了個方布紮好的食盒在等他,他面容冷峻,穿著品味也不耐,但提了個方巾紮好的食盒,顯得土氣又低廉,眼下青黑,足見他昨日沒睡好。

德牧將頭湊向食盒,宋準沒說一句話,這次放下食盒就離開了。

他也沒說是誰做的,但晚心亭估計不會是宋福實做的,宋福實如果做了小菜,一般不會讓兒子送來,他會親自跑一趟。

德牧饞得流口水,哈喇子掉在地上,晚心亭拎走食盒,將它牽進電梯。

之後,晚心亭和德牧一人一狗坐在沙發前,解決了食盒裏的海帶排骨湯。晚心亭和原主一樣不會做飯,宋準不送餐,她就會從酒店叫一份。

系統叉著腰,氣鼓鼓告訴晚心亭:【宋準這人不老實,明明是他自己做的,還用個老土方巾裝作是他爸讓他送來的。】

晚心亭一邊吃一邊附和系統:“就是就是。”

系統:【最討厭跟宿主玩心機的男人了。幸好原主後面大徹大悟了,脫離了世界線。】

“那按照世界線會怎麽樣?”

晚心亭倒是從沒管過這小說的世界線,她在她的小說世界裏作為主角團的成員存在,跟隨女主氣運之女的步伐肆意妄為,與人鬥,與公司鬥,與世界線鬥,她們是把制度徹底顛覆的人物。

提醒她循規蹈矩,會被她用刀架在脖子冷笑。

【按照世界線,原主作為女配會一直手拿苦情劇本,用自己的大小姐手段和宋準耍脾氣,宋準雖然貧窮,是仆人的兒子,卻被作者設定得很優秀,在高中校園屬於風靡全校的高嶺之花,所有女生都愛他的俊帥和冷漠,愛他神秘冷淡的氣質。但所有女生都對他求而不得,不少女孩子還會嫉妒女主和宋準的兄妹關系。宋準也表現得不會太喜歡原主,盡管他有些癡漢。兩人間的誤會是原主被冷落得次次傷心,後面在戀綜,宋準會追妻火葬場,原主和宋準訂婚,宋準會贅入晚家……】

“打住,怎麽讀起來這麽怪呢。建議嚴查成分,確定不是男作者在借小說YY向我們女孩子在打拳麽?要我說,在哪裏都能遇到小仙男打南拳了。嚄,真有點想掀桌子,我指的是另一種意義的掀桌子,倒反天罡了這小說。”

系統連忙安撫:【宿主媽咪,別生氣,小說人物沒覺醒前,都會按作者安排的劇情走,俗稱命運。嘿嘿,您罵了作者,就不可以罵可愛的我咯~~原主後面也覺醒了自我意志,她去到日本後,就如同您現有的記憶一樣,追求更廣闊的人生,還去做了晚方玉不能理解的娛樂愛豆,交了很多朋友和……男朋友。】

“哦。她在團隊裏應該是rap擔吧,她喜歡那種風格。”晚心亭最開始接替原主的身體時,她家存放了大量的rap專輯,這種音樂對晚心亭來說,還是太吵了。

【是舞擔啦。】系統糾正晚心亭,【其實是超絕門面ACE。】

晚心亭忽地想到原主的靈魂也覺醒了,那目前是在這具身體沈睡還是去了其他穿書世界,晚心亭問了系統,系統表現得左顧而言他,支支吾吾了半晌。

晚心亭吃驚:“該不會靈魂消散了吧。”

沒想到她破開詭異的世界線到來,找到穿書局,要求帶回她的小狗,會造成這種後果。

系統忙不疊道:【沒有,沒有。那倒是沒有,就是我們把原主的靈魂安排到了您的世界,她……她……】

“她怎麽了?”

晚心亭記得她離開前,世界已趨於大戰後的平穩,女主帶著哨兵們掀翻了公司壟斷的局面後,和壟斷公司的高層在牌桌上談判重新分配資源和生產關系。

沒什麽刀人經驗的原主,在那個世界也可以在大環境緩和下適應一段時間。

【她用了您的身體去簽了娛樂公司。】

“挺不錯呀,找了份穩定工作,祝她大紅大紫。”

系統如果有數據臉,那應該愁眉苦臉地解釋:【我還沒說完呢,她……那個……她……上班三天就被開除了,她用您的身體潛規則了該娛樂公司的男老板和男高層,還有男老板的小兒子……人的劣根性……您能理解麽?】

晚心亭驚掉了下巴,她倒不關心父子不父子的,只考慮最現實的問題:“那她肯定上X警公司的通緝榜了?命還好麽?”

未來小說的那個世界,什麽都靠公司維系,哪怕民生安保也是。

【是的,她將您的懸賞金提升了十倍。】系統停頓了又停頓,【然後她就破罐子破摔了,仗著是女主的朋友,有大姐們護著,順帶嗯嗯了一位想潛規則她的知名導演,又在飯局上嗯嗯了一些其他公司的高層。不過她都是懷柔手段,有點瘋,但沒有特別強勢,她也很遵守愛豆的職業操守,她女粉較多,她和其他男愛豆是保持距離的。】

晚心亭用手扶上自己的下巴,喝了口海帶湯壓壓驚,捂住德牧的耳朵:“小狗還是不要聽這些。”

晚心亭又驕傲說:“我就說我那個世界自由吧。”

系統幹笑:【畢竟是罪惡之都。】

晚心亭嘻嘻了兩聲,瞇著眼懷念那種肆無忌憚。

晚心亭問了要是找到小狗的靈魂,回到原世界,那不是還要解決被公司通緝的事。

系統告訴晚心亭穿書局早有考慮,會根據原主和晚心亭的考量,將她們的時間回溯到各自離開世界的那一天。比如晚心亭就是下定決心找回小狗的那一晚。

門鈴響了。

晚心亭沒和系統再對話,德牧唰地豎起耳朵,跑到中庭的門口沖著大門外的陌生人叫囂,誰知站在門口的人用汪汪聲回應了德牧。

德牧兩只眼對在一起變得呆楞。

姜譽之輕輕按響門鈴,問候:“晚小姐,是我。早上好,我來接狗狗了。”

晚心亭打開了門,捏著德牧厚實的後頸皮,拖拽住它,德牧對陌生氣味的男性齜牙。

姜譽之微笑地看著這只德牧刮在狗嘴上的獠牙,一陣眩暈感襲上顱頂,他在腦海裏聽到狗狗嫉妒的想法:“這只狗的牙口居然比我好。我要離家出走,告到中央!告到中央!主人養了新的狗,不要我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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